「All杏/紫陽花の夜」08.前世·奏汰/忍篇
本篇有刀（还OK啦）。
奏汰有人鱼设定。
*
海市蜃楼，原本只存在于古代传说中。
古城再一次现形，大约是在王都的清洗改革之后。
传说海市蜃楼有一样异宝，得之可安天下。但，古城只为心无杂念之人开放。
杏子能够进入这座奇幻之都，是因为一场奇遇。
她在瀑布边休整时，被瀑布下突然钻出的“忍者”吓了一跳——于是一脚踩上湿滑的石头，狠狠地摔了一跤。
“这……这全是在下的错是也！”
查看伤势后，小忍者眉头皱成一团，不由分说地抱起她。
“女、女孩子，好轻的说……”他嘀咕了一句，注意到她的视线后，脸刷的红透了。
“呜呜，在、在下失礼了是也！”
然后就一声不吭地抱着她一路狂奔——
杏子在一阵烟尘里，莫名其妙的到达了目的地。
热闹的集市上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。这里没有货币，人们根据所需以物换物。没有法令的约束，人们也会以辛勤劳动得来丰收，农业发展十分发达。每个人都拥有勤奋善良的美德，从不懈怠，从不撒谎，从不使用暴力。
这是一座无忧之城。
小忍者的名字，叫做仙石忍。
替杏子处理伤口的时候，他已经嘀嘀咕咕地讲了很多有关海市蜃楼的事。
“那个，杏子大人，真是非常抱歉……在下想不到别的办法，擅自把你带进来了是也！”仙石忍可怜兮兮道，“但是在下不知道该如何带杏子大人出去是也……”
海市蜃楼，似乎是一座移动的城。
擅闯者想要出入，会在它的活动过程中被撕裂。
“嘿嘿，在下在修习奇门遁甲术是也…不过，还是多亏了深海大人的指引是也……”仙石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“等到都城停止活动，由深海大人带你出去，比较妥当是也！”
然后又开始了无止境的道歉。
“仙石君…我完全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哦。”杏子不得不打断他，“你没有丢下受伤的我，我很感激。而且，要不是因为仙石君你，我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识这奇幻之都的吧？”
她温柔地微笑：“谢谢你。”
仙石忍看呆了两秒。
“呜，呜呜……”他的脸一下子红透了，“杏子大人，实在太好了是也！”
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……
对于初次见面的人，这么轻易地就托付信任……在外面的世界，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愚蠢行为呢。
仙石忍和他的朋友们——号称“流星队”的五人，是一群正直过头的家伙。
深海奏汰在其中，像个异端分子。
第一次在海市蜃楼见到深海奏汰时，杏子惊讶地唤了一声：“神官大人……”
人群中，他侧过脸来，绿色的眼眸无悲无喜，没有一丝情绪。
在王都的大清洗后，深海奏汰——曾经的神官大人就此失去了消息。
她上前一步，仙石忍拦住了她。
“杏子大人，忘记告诉你了……”
忍小声道：“深海大人不能说话是也……还有，谁都不可以触碰深海大人。”
深海奏汰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，回过头，在人流中，一个人继续孤独地向前走去。
深海奏汰总是披着厚厚的白色袍子，坐在最高的阁楼上眺望远方。因为不能说话，他和别人几乎没有交流与沟通。有时候晚上碰到了，简直会让人联想到“僵尸”之类的怪物。
只有流星队的伙伴——尤其是守泽千秋找他时，他才会给点反应。
杏子也是个例外。
再一次见到深海奏汰时，她还是开口叫住了他——用“深海君”这个称呼。
他有点意外，但还是停下脚步来等她，等她走到面前，低头看着她，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。
杏子很自然地问：“深海君，你要去哪里啊？”
深海奏汰微微皱了皱眉，似乎是在苦恼该如何回答她。
杏子笑着说：“不管去哪……我可以跟着你吗？带我熟悉一下这里吧。”
他没有犹豫，点了点头。
杏子很快发现，深海奏汰是很好相处的。
他不是永远都面无表情——接近水的时候，他会露出满足的、惬意的神情。他也会用这种神情看着河里的鱼儿，然后把鱼儿抓起来烤了吃掉。「融为一体了☆」，类似这样的感觉，几乎能从他脸上看出来。
她可以跟着他去任何地方，除了禁地——独属于深海奏汰的一块水域。
杏子没有忘记：她要在海市蜃楼寻找传说中的“异宝”。
只是，她也时常为此感到愧疚与自责——所有人都真诚待她，只有她，是抱着不纯的目的，来破坏他们的安逸生活的。
这种愧疚，在面对一天到晚道歉的仙石忍时，尤其浓重。
“仙石君…忍君…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，我没有那么娇贵的啊？”
平时，这时候仙石忍已经开始自责“都是因为在下把杏子大人带进来了是也”，这会儿，他通红了脸，抿着嘴说不出话来。
模样也太可爱了吧……
杏子笑：“怎么了，嗯？”
仙石忍一副立刻要爆炸的样子：“杏子大人…刚才…叫了在下的名字……是也？！”
“是的，可以称呼你为「忍君」吗？”
“……在下要晕过去了是也！”
“呜哇哇——好厉害！真的晕过去了！”
“哈哈哈哈，仙石，你还要勤加修炼啊！”
“真不想跟你们在一块……”
深海奏汰靠在一边，闭着眼睛在打瞌睡。
杏子注意到了，有点在意：这么吵闹，怎么睡觉啊？
如果奏汰能够开口说话，就会回答她：
因为现在，大家都很「幸福」呢……没有任何杂音，很「安静」。
海市蜃楼再次停下来的时间，是三个月后。
杏子没能找到任何线索。
所有的疑团，都在深海奏汰身上。
他厚厚的白袍总不会是宝物吗？那……他发间的白玉簪子，会是吗？还是说，宝物就藏在他的私人水域呢？
随着时间的迫近，杏子开始着急。
两个月过去时，她第一次踏入了奏汰的「领域」。
那是一片空旷的水域，地面上什么都没有。
“异宝”有可能在水中吗？
一片水声突然从身后传来，杏子猛地转过头——
奏汰泡在水里，静静地望着她。他水蓝色的长发用白玉簪子挽着，水面的波纹倒映在他的头发与面颊上，轻柔地晃动。
他张了张嘴。
清澈的声音从他唇间吐露出：
“あんず。”
在清澈的水下，是他若隐若现的鱼尾。
神官大人……深海君……
是「人鱼」吗？
她受到人鱼的声音的诱惑，迈入水中，向前走去。
水面慢慢没过她的脚踝，她的腰，她的肩，她的嘴唇……
深海奏汰漂浮在水上，静静地看着她整个人沉入水里。
他在脑海中无数个声音里，听到了自己的犹豫。
——你一直知道，她是别有目的的。
——可是，她是恶的吗？
——不可以……大家都那么喜欢她。
——可是……她会害死你。
在她即将窒息时，他奋力摆动鱼尾，张开双臂，拥住了她。他触碰到她的嘴唇，把气息源源不断地渡给她。
脑海中种种悲伤的、愤怒的消极情绪，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重获安全的她，却因为这种“诅咒”的传递，一下子痛苦地蜷缩起来——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，又把这种痛变成了两个人的。
他用力抱紧她，拼命的，想要感受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。
杏子睁开了眼睛。
除了深海奏汰，谁都不能够看出，她在水中流的眼泪。
“我的「 秘密」……”他却在水底微笑起来，“被「你」知道了……”
深海奏汰的归宿，就是这座奇幻之都。
只有回到这里时，他的能力才发挥作用：他成为海市蜃楼的守护神「人鱼」，代价是，在陆地上失去声音。他能够听到大家消极的心声，吸收所有的痛苦与恶意，然后将其净化——由此，创造了一座无忧之城。
而触碰他的人，会被短期降下“诅咒”，代替他，承担他所一直忍受的痛苦。
……不会有人想要再次感受那种痛苦的吧？
那，为什么，她却开始频繁地触碰他呢？
她痛苦得直冒冷汗的样子，让他感到疑惑不解，也感到……越来越不安。
杏子能够出入奏汰的私人水域了。
她总是把腿泡在水池里，和水里的他闲聊。
奏汰已经很久很久，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的话了。
他……很开心。
他比以前更喜欢长久地注视着她。
她在承担“诅咒”时，一身轻松的他就抱着她，低头看她紧锁的眉头，然后努力用食指把它捋平。
那时候，他听不到她心里痛苦的声音，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愿意承受这种痛苦。
直到有一天，杏子的呓语中，出现了他熟悉的名字。
「零」。
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，年轻又骄傲的将军，在向皇邀功时，念出的那个名字——
也是他在海市蜃楼中，第一次在人鱼形态开口时，念出的名字。
「あんず」。
他紧紧地抱住她，在她因为痛苦而昏厥时，也没有松手。
杏子病了一场。
睁开眼的时候，深海奏汰坐在床边，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……你吓了我一跳。”她沙哑道。
奏汰把视线移开，垂眸，一语不发。
过了几秒，杏子突然说：“……我可以再一次，触碰你吗？”
奏汰摇了摇头，淡然的脸上，似乎没有一丝破绽。
他藏在身侧的拳握紧，又慢慢松开。
“杏子！你醒了吗！”
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进来，结束了他们的僵持。
那一天午后，守泽千秋找到了在阁楼上乘凉的深海奏汰。
“你这家伙，到底还要瞒多久啊！”
他被千秋训了半个时辰。
头顶的太阳，身边的千秋，到底是哪个啊，在熊熊燃烧？
这座城市——承载了他全部心血的海市蜃楼，交给千秋这种笨蛋的话，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呢？
他勾起嘴角笑了。
千秋愣了愣，不明情况，却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仙石忍捧着在山野间摘的新鲜花束，想了想，把它藏在了身后。
等人群散了，他才犹豫不决地才走进了杏子的房间。
日常的寒暄后，他突然问：“杏子大人……你想要什么吗？”
杏子奇怪道：“嗯？忍君是什么意思呢？”
仙石忍低下头，咬了咬嘴唇，艰难道：“杏子大人，来到海市蜃楼，是想要得到什么呢……”
杏子愣了愣。
“在下能够感觉到，杏子大人一直在寻找什么……”他鼓起勇气，抬起头，“杏子大人是怎么知道，深海大人的事情的呢？杏子大人，是不是，想从他那里，得到什么呢……”
没等杏子回答，他又急忙说：“这都是在下的臆断！如果冒犯了杏子大人，在下真的非常抱歉是也！”
她沉默了两秒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杏子看着他，认真道：“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……但是，我不能说谎，我确实别有所求。”
他低下头去。
“在下…在下为杏子大人摘了很美的花……原本想要送给杏子大人是也……”
他红着眼眶道：“但是，现在觉得，在山野摘的花，还是太简陋了是也……”
——花束脱手，掉到了地上。
他慌张地蹲下去捡，把有些枯萎了的花朵抱在了怀里，顿了顿，才继续说道：“以在下现在的心情，没有办法把花送给杏子大人了……”
他背对着她，挤出一个微笑：“以后！在下会为杏子大人准备最美丽的花朵是也！”
虽然，杏子大人马上就要离开了。
……会再次见面吧？
再见的时候，杏子大人也依旧会包容他的鲁莽，对他灿烂微笑吧？
将杏子送离海市蜃楼的，是深海奏汰。
在即将道别的时候，她张张嘴，还想要说点什么。
他注意到，她的视线掠过他的发簪。
这个笨蛋——
奏汰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，在杏子惊讶的目光中，割下了自己的一头水蓝色长发。白玉簪子掉到地上，碎成了两半。
他耸了耸肩，大概意思是，看，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簪子。
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，皱眉道：“那也不用把头发割掉啊……”
他微怔。
杏子又看了他几眼，说：“嗯……但是短发意外的还不错，挺适合你的。”
他看着她，不言语。
杏子抿了抿唇，突然道：“我……能否再听到奏汰的声音呢？”
……她叫了「奏汰」呢。
仙石那孩子的「心情」……好像突然能懂了。
深海奏汰张开双臂，对她微笑了一下。
她摇了摇头。
他放下手臂，鼻子有些酸涩。
……哎呀，可千万别啊。
她触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。
……怎么办呢？
——我满脑子想的，都是类似“我喜欢你”这样的内容。你是听不到的。
——其实我也讨厌你。
这样的声音，你「听到」了吗？……没有吗？
——那么，我恨你。
这种「程度」，足够了吗？
眼泪从深海奏汰的眼眶中渗出——
拼命地想要留住，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。
海市蜃楼的奇珍异宝？深海家守护海市蜃楼的秘诀，只是一个代代传承的契约罢了。
——绝对、绝对不可以动摇。
因为代价太大了。不仅仅是失去声音，那么简单了。
她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……
是不是，已经摸到了虚空呢？
人鱼只流下了一滴眼泪。
是不是，太过吝啬了呢？
END.
关于吸收消极情绪的梗，还是得说一下，灵感源自以前看过的一部作品！以及杏子生病那一期，小忍真的我呜呜呜qwq没有送出去的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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